小老头

小老头

青柚作家：拾遗之肆（青柚00023）

在陪护母亲的这一周内，认识了临床的小老头，高龄80岁，瘦瘦小小，眉眼间自带温暖，幽默、可爱，精气神儿硬朗，仍然有一颗为儿孙记挂的心，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，才得知此次住院的原因。

小老头知道儿孙这次都要回家过年，于是一个人去了当地的镇上，买了两箱苹果醋，给他们那些年轻人喝，镇上的人看着老头儿年事已高，提议送他一程，可是老头儿不想麻烦别人，且觉得自己还中用。于是挑着这两箱苹果醋回家，后来回到家开始头晕，住进了医院，具体的病因我未曾了解，但这是一个诱因。

后来老人家的小女儿在他病床旁打趣道，“爸，家里的两箱苹果醋还没有开封，孩子们就都已经各自天南地北的离家了，等您身体好了，您一个人在家慢慢喝哈。”老人家神色开始落寞，“我是给儿孙们买的，他们不喝，当时我就不去买了……”

在小女儿回家做饭的时候，老头儿在病床上呆不住，总喜欢往外面走动，别人问他刚刚去了哪儿，他说，“不知道，只感觉每个地方都很陌生，包括自己的家里。”

大女儿打电话过来，和老头儿商量着给他买一个智能手表，带定位功能的。老头儿一听急了，以为是子女们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，他没有了自由，包括他上厕所。病房的其他人都被老头逗乐了，赶紧向他解释这个手表……听说老爷子以前是一个老师，不知道他以前上课会是怎样的情景。

到了晚上，小老头看着病房里没有多余的床位，执意让小女儿回家，别留在医院，小女儿担心老人家大半夜走出去，找不到人。小老头说，“我还知道晚上是睡觉的时间，”哈哈哈，真是令人捧腹大笑。

医生建议老爷子要忌口，多吃点蔬菜、水果，忌油腻辛辣，小女儿于是给老婆婆打电话，去把地里的莴笋弄回来，做给老爷子吃，谁知道，因为去年的冰雪天气，莴笋大都多冻坏了，老婆婆又不舍得自己吃，记得当时老爷子想吃点时令的莴笋，叶子正长得茂盛，老婆婆硬是不让，说：“得等孩子们回来再吃吧，我管不了你的钱，地里的菜总是归我管的。”真是一对可爱的老夫妻，让人哭笑不得，为了儿孙们，彼此总把最好的留给他们。

今天天晴了，老头儿和自己的小女儿说想出去走走，小女儿说，“那就等您把今天的点滴打完，”老爷子望了望外面，嘴里嘟囔着，等那个时候，太阳都下山了。

虽然老爷子身体受限，但是他渴望行动自由和生活自理的愿望更加强烈，不想将这肉身囿于洒满消毒水的病房。年轻时，曾挥洒一身青春热血在十尺讲台上，现自己虽已是耄耋之年，觉得人生在世，人赤条条来去 ，是一场身体和灵魂的修行 ，不断受损不断修复，几经波折，终不过短短几十载，如是而已，怎忍心拖累身旁最亲近之人，不麻烦是老爷子最后的倔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