鸟窝
广东的龙眼、芒果异常多,随便一处绿化带,到了夏天,便能看见满树的果子摇曳着,密密麻麻。
我在学车,驾校的练车场在贞山。这是一片纯田园的境地,再伴随着六祖得道升天的传说,所以,那葱葱郁郁的山林,便披上了一层神秘色彩。
练车场近旁种着很多果树,看样子,有好几棵少说都有五十年以上的树龄。树冠下的阴凉处直径约有近三十米,这自然变成了等候的圣地,小板凳往树下一放,我便有了憧憬之意:这要是有个躺椅,定能即刻入睡。可必定是憧憬,所以我也在树下走走,再和教练谈笑着等到中秋之时定去摘上一篮果子。
猛然发现头顶有个鸟窝,它太小了,略一扫,就好似几片龙眼树堆积在一起的干枯叶子,以至于我竟然看了足两分钟才敢呼唤同伴。鸟窝!这个新发现瞬间赶走了炎热和学车的枯燥,童心,就好似被猛然间唤醒。
这会是空的吗?我们开始探寻。忽然发现,脚边竟然有只鸟的尸体,叫不出鸟的名字。小小的鸟儿,极像地上那一片片干枯的龙眼树叶,无论是颜色还是体型的大小,它都及其巧妙地隐藏在这些干枯的树叶中。
我开始好奇鸟窝里的天地,它很低,只站在一张约八十公分的凳子上,我便稳稳地够到了。
“呀!”
我忍不住惊呼着。鸟窝很精致,用料全是谷穗部分,像工艺品;三枚绿色的蛋只有大颗的花生米般大小,纹丝不动地坐落于“家里”。
不禁在想,这么小的蛋,孵出的鸟该是有多小啊?随即又开始了感慨,“可惜了!”再也不能看见三只还未破壳的小生命。
我决定将这个鸟窝带回家。儿子上三年级,正是淘气的时候,对于鸟,他的认知仅仅是看着它们从头顶飞过。以我对孩子的了解,我想,他肯定会欣喜,并且还会将鸟窝放在枕头上。他就是这样的孩子,细心,并且喜欢小动物。有没有发现母亲是个特殊的群体?任何时候,我们都知道孩子的喜好,都想让他开心。
见到鸟窝的时候,孩子开心坏了,手舞足蹈着,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。鸟窝还连着树枝,刚好被他的小手稳稳地捧住。当然,在一路回程的路上,我也像他这般小心呵护着,真担心他们会在颠簸的车上碰碎。
只是这兴奋仅仅维持了大概五分钟。孩子侧躺在床上,右手支着头,鸟窝躺在他的旁边,就这么定定地看着。
“妈妈,你为什么没有把鸟妈妈带回来啊?这样就可以继续孵它的蛋宝宝了。”
“鸟妈妈已经死了,孵不出来。”
我只顾着埋头于自己的文字世界,并未在意孩子此刻的话正发生着情绪上的变化。
孩子出现了焦虑,一言不发。他还是那样躺着,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。
又是几分钟过后,房间除了风扇吱吱的响声之外,只有我敲击键盘的声音,安静极了。
他猛地站了起来,从床上直接蹦到了地上。
“妈妈,我想到办法了,你快点给警察打电话,他们那有鸟,我在电视里看到过,咱们可以借鸟妈妈孵出来,到时候,我们就可以去看它们啊!”
“啊——”
感觉大脑停顿了几秒。孩子又捧起了鸟窝,将鸟窝放在书桌上,然后在他的玩具箱里搜寻。小玩具散落了一地,我在旁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他找出来一块小海绵,将海绵撕成鸟窝大小,小心翼翼地将海绵放到了鸟窝里。
“妈妈,我真担心鸟蛋会撞坏,这样,它们就不会在鸟窝里滚动了。”
孩子又开心了。我竟觉得眼角湿润,我决定了,明天,就将鸟窝带出去,像孩子说的,交给警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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