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美文推荐】吕安太丨柿红的思念

作者 | 吕安太（原创作品  侵权必究）

 

暮秋。我漫步在山间小路上。

 

秋风吹过山坡，满坡的枫叶好像燃烧的火焰，凝聚着激情，升腾着自信，装点着漫山秋景瑰丽。我沿着石子铺成的蜿蜒的山道，听着潺潺流水，拾级而上。尽管年岁花甲过半，但依然任性自我。我捡起一枚红叶，挽着一季风香，思念在眼前像葡萄架上悬挂着的累累果实，成了一串儿一串儿的童趣。拐过一个山洼，蓦的，让我看到向阳坡上的三间红石红瓦平房，门前有一片红色的影儿，影儿像一位穿着红妆待嫁的女孩，是我熟悉的大红。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悸动了一下。唉，柿子，圆圆的、红红的、软软的，我故乡的柿子？怎么你也像我一样，流落漂泊到了中条山的山坡上。

 

 

 

我像逢着久违的乡亲、同学和老友，飞奔到柿子树下，扶着他的肩，拉着他的手，看着他的身，瞧着他脱了秀发的头，嗅着他散发出的味道，一阵一阵的甜味扑鼻而来。我闻着、品味着、享受着。甜甜的味道飘进了大山，羼入了空气，像一道舌尖上的美食，将我缠绕，将我包裹，陶醉的我对家乡展开了红色的记忆。

 

啊！故乡的柿子也早红了吧？还如红灯笼一般挂在树上吧？

 

一缕红色的思念仿佛清晨的朝霞，轻轻地涂鸦在我的心头。

 

我的故乡在豫北，那里的时令较晚，也许这会儿柿子还是硬的，还是黄色的，还在绿叶中流露着巧笑嫣然的娇姿，再过些儿时日才能红、才能软、才能获得世人垂青的眼眸。太行山下、红旗渠畔、山坡上、沟边地头、家户门口，好多村庄都有柿子树。柿叶红了，柿子红了，到处是红彤彤的一片，像高高悬挂的红灯笼，一树、两树……使人陷于一种陶然的节日气氛之中。

 

 

 

红红的思念啊，请你载上我，飘回故乡去，哪怕是一天半日，一时半刻，去问候那里的亲人、乡亲、朋友和同学，我就满足了。

 

奶奶，您看见我了吗？您盘着小脚，坐在土炕上，我正像小时一样，坐在您的腿上，倚在您的怀里，吃着您喂我的红薯面疙瘩拌柿子，软软的，甜甜的，一边吃还一边听着您唱给我的歌谣：“柿子红，柿子黄，柿子甜如糖。红柿子，树上长，摘下柿子孙子尝。”我爱吃柿子，我爱听您唱的歌谣和讲的故事。还有爷爷，我没有见过您，我来到人间的时候，您已经驾鹤仙游，您没有给后人留下一张影像，可从老姑奶的夜话中，我影影绰绰地见到了您。您老身材高大，知识渊博，经常奔走在彰德府和潞安府之间，有本事，有能耐，敢闯荡，咱家的四合院是您盖的；曾经兴盛的油坊、染坊，是您开的；门外、房后和晒场中的旱井是您为乡亲们打的……我虽没有见过您，可人们说到您，我就像看见您灿然的白发。我曾无数次地对自己说，安太，要好好学习，像爷爷那样，求上进，求发展，求创新，像您那样奋发前行，像您那样行善为民。

 

还有你，我的父老乡亲。当我在35岁那年，回家探亲就要回到山西离开家乡的那一刻，你们聚集在村口的大柿树下，有的给我送来粉条，有的给我送来红薯面，有的给我送来金黄的小米……我说，现在交通便利了，走到那里都有吃的穿的。你们说，红薯再好不如家乡的甜，小米再好不如老家的香。我说：“你们的情我领了，东西留下。”车开了，你们争着把送我的红薯、粉条、小米，从车窗塞了进来。我哭了，你们眼里也溢满了泪花。

 

 

 

还有你，我的学生，当我1980年春天要离开家乡的时候，你们三五成群把我送到村口，一再要求我：“老师，不要走了吧！我们需要你教我们写作文。”我擦着眼泪，摸着你们的头，然后挥了挥手，内心愧疚地走了。当你们考上重点初中时，是你们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。在电话里，我们彼此笑了，笑得非常开心。

 

还有您，我亲爱的老师，小学的、初中的、高中的，在我心中珍藏着您们的谆谆教诲。它像经典佳语，奔流在我的心谷。于是我的心中有了绿的草，红的花，青的树，飞的鹰，还有那跳动的，叫不上名字的……

 

在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中，我常常感到您，常常感到您们在扶持我，感到您们在呵护着我。当我在工作顺利时，常常会听到您们的鼓励：“发扬红旗渠精神，争取更大的光荣。”当我工作有些成就时，我会看见您们在千里之外给我竖着大拇指头。当我在生活中遇到困难时，又会听到您们在对我说：“困难不算啥，就看你能不能战胜它，战胜了，你就是英雄，就是生活的强者。”在我遇到坎坷摔倒时，又听到您们对我说：“站起来，从那里跌倒就从那里站起来。”于是，我走过了坎坷，忍着疼痛，没有回头，勇往直前。可是，无论我走到哪里，却感到背上系着两条透明的带子，长长的，长长的，哪是您关切的目光啊！

 

 

 

亲人、乡亲、老师和同学，我的梦可曾飘进您的梦，我们在梦中相逢，携手前行。此刻，我站在红柿子树下，和故乡的距离真是千里迢迢，迢迢千里啊！可我又觉得故乡是那么近，近在咫尺；乡亲们是那么亲，骨肉相连。因为有一缕缕柿红色的思念把我紧紧地维系着。

 

 ——  The  End  ——        

 

吕安太    芝兰园签约作者

原籍林州木纂村，读书于林州二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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